【假想】睡觉博主的春天（下）
是和 @汤姆猫猫 一起写的文
上篇点这里：睡觉博主（上）
/
离李响出差还有几天时间，为了让狗子们提前熟悉刘迦，也为了给他自家钥匙，李响约了刘迦上门看狗。
“叮——”
刘迦比约定的时间还早了十分钟。李响听到门铃声，飞快地从床上爬起来去开门。他家房门的智能锁已经提前将门外人的样子通过摄像头拍了出来。李响一边整理头发，一边开门，就见刘迦站在门口，还有点微微喘气。
“迦哥~”李响喜笑颜开，招呼他进门，拿出早就提前准备好的一双新拖鞋。虽然在微信上聊了很久，但这还是刘迦第一次见到李响，也许是有些不好意思，动作也慢慢的。他手上拿着一小束洋牡丹，递给李响：“送你。”
“你怎么还带花来，我麻烦你都不好意思。”李响害羞地挠挠脸颊，“快进来吧。”
刘迦进来后在玄关处嗅了嗅鼻子，四周一看，视线落在了一旁柜子上的香薰上。
李响刚拿了花瓶装了水过来插花，就见刘迦在看那瓶香薰。“你送的香薰，”李响抢着道，话出口了又觉得这么说怪怪的，于是解释道，“我把它放在门口，这样每天下班一进门就可以闻到。”
“你喜欢？那看来我眼光还不赖嘛。”刘迦微微笑着打趣道。
“那是自然！我迦哥的品位……”李响话音未落，原先在客厅里看热闹的小狗们突然都围了过来。
刚见刘迦时有些陌生，小狗们只是好奇地在刘迦脚边嗅闻。多半是刘迦自己也有养狗的缘故，他的身上散发着一股“狗狗友好”的气息，三只小狗摇头晃脑，很快接受了他。
刘迦从包里拿出两袋小零食给三小只吃，它们就和刘迦熟悉了。
李响平时喂零食都小心谨慎的很，这会儿是额外的“外卖”，便一个个都围在刘迦周围。刘迦摸狗的手法温柔体贴，喜欢中又带着分寸感，一点不过分。
李响揣着手站在旁边观察，一边佯装嫉妒地说“它们都不认我这个爸了，迦哥看你干的好事”，一边彻底放下心来，再也不焦虑了。
过了几天，李响收拾行李准备出发。临走前，他拍了张狗子跳进行李箱不肯出来的图，配了个哭脸表情，发到朋友圈。等他在另一边机场下了飞机，安顿下所有事情，就见刘迦发来两条消息。
刘迦：[图片] [图片]
刘迦：他们吃的很香 [给你花花]
李响一看发消息时间，就是几分钟前，他估摸着刘迦还没走，于是打开客厅角落装的监控，就见那个广角画面里，自己的狗子正埋头干饭。画面里没看见刘迦，李响转了转摄像头，终于看见刘迦半蹲在旁边，他的样子在广角摄像头里，还显得有些滑稽可爱。
“刘……迦？”李响从监控里轻轻喊了一声。
刘迦听见声音后被吓了一跳，四处看着，终于找到了那个正闪着小红点、左右旋转着的摄像头。画面有延迟，在李响那里看来，刘迦花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。
“迦哥，之前忘了告诉你我装监控了来着……没吓到你吧？”
“没有没有，怎么可能。”刘迦一边摸着豆瓣毛茸茸的脑袋，一边跟李响说。
“他们表现还好吗？”
“好得很呢，就是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还有点分离焦虑？我来的时候，他们好像以为我是你。发现你没回来之后，又都难过了好一会儿。”
他们又交流了几句。几只狗听见监控里李响的声音，还忍不住要到处找他。李响就听刘迦一直在轻声哄着他们，他们才又冷静下来，把晚饭吃完了。
如此这般，之后的每一天，李响都会在微信里收到刘迦发来的汇报消息——今天狗宝贝们出门锻炼情况如何，吃饭情况如何，睡觉情况如何，etc。他开始每天期待刘迦的消息，更是忍不住一直想点开家里的监控摄像头。狗子们并不总是在镜头里，他们可能在窝里睡觉，或者到李响的卧室去解相思之苦了。倒是刘迦，下午没事的时候就在沙发上靠着，时而看书，时而敲电脑，有时候还打扫卫生。李响每次打开摄像头都能找到他，与他问候两句。李响出差了一个星期，等他回来的时候，已经能通过时间判断这时刘迦在不在沙发上眯下午觉了。
李响看了看表：四点半。
嗯，刘迦的下午觉应该睡醒了。
门锁咔哒出声，李响轻轻打开一道门缝，果不其然看到三只毛茸茸的小狗脑袋争先恐后地往外挤。想来是早就听到了他的脚步声，在门口等好一会儿了。
李响推着三只狗脑袋，侧身艰难进屋，等关上门把行李箱往旁边一撂，人直接坐在了玄关处：“乖乖乖，想我不，想爸爸嘛？”小狗们呜呜叫着，一个劲往他身上扑。
“我就猜是你回来了，”刘迦从客厅走过来，李响抬头，对着他笑嘻嘻的。刘迦拿过行李箱往里推，“刚才它们还睡在窝里，突然个个耳朵竖起，蹭一下就往门口窜，特兴奋，我就想一定是你到楼下了。”
李响抱起豆瓣跟在他身后走：“迦哥谢谢啊，这几天辛苦你了……行李箱放着就行，我一会儿弄。”
俩人说了一会儿小狗和工作的事，刘迦看了看时间道：“也不早了……那你好好休息，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。”说着便打算起身。
“别别别……有事！我有事！”李响拉住刘迦的手把他按回沙发上，刘迦一脸疑惑，李响语重心长地对他道，“你帮我这么大的忙，总得给我个机会表示感谢吧？”
刘迦笑：“不用了，它们很乖，很轻松的。”说罢又拍拍围在他们身边的小狗脑袋。
“那饭总得留下来吃吧？”李响苦脸，“好啦，留下来呗~我做饭很好吃的，给个面子。”
刘迦噗嗤一笑，随后又小心打量着他的脸：“确定吗？你这坐了一路车不是该好好歇歇，吃饭以后有的是机会……”
“别以后了，就今天，”说话间李响突然想到了什么，顿了顿，“啊，该不会你晚上还有事吧？你约别人了？”
这话里透着一股揶揄的试探。刘迦先前是真不想麻烦他，但现在李响一打趣，他反而有了兴趣，“倒是真没什么事……那就约你吧，现在我说留下吃饭还来得及吗？”
李响哈哈一笑，拉着刘迦的手：“走，我们买菜去！”
买菜做饭需要时间，遛狗也需要时间。李响干脆牵着三只狗一起出门，小区里面转一圈，沿街边又转一圈，逛完生鲜超市逛水果店，逛完水果店又在路边小摊停停看看。李响和刘迦个子高挑，又长着一副好样貌，两人三狗的，十分惹眼。
回家后，李响一头扎进了厨房。他平时一个人做饭惯了，动作非常迅速。刘迦在客厅喂完狗子们，跑到厨房外问李响要不要帮忙，遭到拒绝后也不气馁，帮着拿出餐具摆摆弄弄。
李响做饭水平确实不错，刘迦也难得能吃上这种家常菜，毫不吝啬地发表赞美之词。俩人正吃着，刘迦突然哎呀一声停了下来，定格的眼神里写满了完蛋。
“怎么了你？”李响举着筷子关切地问道。
刘迦眨眨眼睛：“八点要直播，我给忘了。”两人之间一阵沉默，刘迦轻叹一声，故作轻松，“没事，我发条动态推迟播吧。”
他正说着，李响突然瞥见客厅角落的摄影支架。他抬抬下巴：“迦哥，那个是你带来的？”
刘迦转头，这是他为了拍视频从家里拿来的。因为一面要照看小狗，一面账号的更新不等人。他没有把所有的器材都带来，只是一个简易支架和一个便携打光灯，方便自己录视频。其实，直播倒也不需要家里那么齐全的全套装备？
刘迦一个机灵：“哎，李响？我可不可以借……”
“可以，就在我家播呗。这桌子，这沙发，你看哪方便适合就在哪呗。”李响对着客厅指指点点，笑着抢答道。
这样时间就完全够了。等吃过晚饭，时间刚好七点半。刘迦在客厅里找到了一个很适合直播的角落，那后面有个很好看的木质柜子，上面摆着好几罐李响喜欢的插花和香薰。这旁边还竖着一个彩色的氛围灯。等刘迦架好设备，李响从储物柜里拿了个栅栏出来。
“给你围起来，这样儿子们就不会打扰到你了，”李响说，“我去屋里刷会儿电视剧，不会出来吵你的。”
一切安顿好，也正好到了直播的时间。弹幕的粉丝果然眼尖，一看就知道刘迦没有在老地方直播，便一个劲地问是不是搬家了，是不是原来的屋子翻新了，云云。每几分钟就会新进来一些人，刘迦最后懒得解释前因后果，都只回答：“在朋友家，在朋友家。”
【“数学王子不是数学王”：朋友家？】
【“李太白”：去朋友家直播？？】
【“熊大和熊二”：什么叫朋友？女朋友还是男朋友？】
【“刘迦老师什么时候翻我评”进入了直播间】
【“刘迦老师什么时候翻我评”：啊啊啊？我错过了什么？？女朋友？？】
【“Clouds云朵”：笑死】
刘迦：朋友家，朋友家。不是对象，是个男性朋友。
弹幕似乎还是很喜欢观察他的新背景。一会儿评论“你的朋友品位不错啊”，一会儿说“让你朋友也来出个镜呗”，刘迦一律置之不理。李响还在房间里刷大热的刑侦电视剧呢，不能打扰李响。
他正播着，余光撇见Sandy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。它一边晃一边砸吧嘴，想必是刚被李响用一点点零食打发走。Sandy在栅栏前面踱步，徘徊了几圈，还嗷嗷地叫了几声，想进去找刘迦玩。刘迦没法和它打招呼说话，但弹幕却已经发现刘迦分神了。
【“全网没有情侣名”：迦哥看谁呢这是？】
【“momo”：男性朋友？】
【“李太白”：怎么眼睛都直了】
【“刘迦老师什么时候翻我评”：迦哥，你说话呀，怎么结巴了】
原来，Sandy在栅栏前面徘徊无果，又找不着锁扣，情急之下凭借他的大长腿，直接从栅栏上面跳了过来。后腿绊了一下，又把栅栏绊倒了。它得意洋洋地晃着大尾巴来找刘迦。
【弹幕：诶！！！！狗！！！！！】
狗！！！
刘迦是个成熟的主播，就算内心慌张也不能在脸上显露出一丝半毫来。Sandy已经凑到了刘迦身后，它好像对刘迦的直播行为十分疑惑，对着架起来的手机左歪头、右歪头。
弹幕完全疯了，全在刷“狗狗快来姨姨这里”之类的，速度快得刘迦有些看不及。没办法了。刘迦轻咳一声，偏着头小声招呼：“三弟，来，过来~”
【momo：小狗叫什么名字我一点没听清呐？？？迦哥太见外了吧！！】
【一猪特立独行的只：气音！气音！太温柔了迦哥！】
【家有恶犬：迦哥说什么？三立？山力？有没有听清楚了的ee啊啊啊啊】
【默静自习室（官方号）：偷狗偷狗！它喜欢什么颜色的麻袋！！！快告诉我！！！】
“不能偷，这是朋友的狗，”刘迦一本正经地对屏幕说道，又伸手去揽小狗。Sandy冲他抬头，厚茸茸的耳朵耷拉着。刘迦拨弄它的耳朵尖，极小声地教育着：你怎么跑这来了、能不能听话？嗯？或者咱们商量一下，你现在乖乖回屋，一会儿让你爸开罐罐……
Sandy一点没懂刘迦的意思，小碎步挪动两下，湿漉漉地鼻尖蹭他的脸颊。交涉无果，刘迦抬着手臂挡住些许镜头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亲了亲Sandy的厚脑袋。
再一抬头，屏幕上又出现了两只狗头。豆瓣和小Q正越过倒塌的围栏摇头晃脑地朝他们走来。
刘迦：“哎呀……”
正当刘迦以为事情的走向将会无法控制时，李响终于从房间里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。他背对着直播镜头，在离刘迦不远的地方蹲了下来，豆瓣和小Q迅速折了个弯从刘迦面前略过，只有Sandy还慢悠悠地站在刘迦身边，有些傻乎乎地冲李响摇尾巴。
李响：“三三，过来爸爸这儿。”
Sandy摇着尾巴无动于衷。
【“励志DINKWAD”：谁的声音？？】
【“momo”：好像听到有人叫爸爸？】
【“圣火喵喵教”：怎么感觉这个男的声音有点好听】
【“不能熬夜！”：这是宠物博主直播吗？以前没看过。】
【“刘迦老师的老粉”：啊啊啊啊啊啊啊】
【“小吴书屋”：这是迦哥的朋友在说话吗】
【“圣火喵喵教”：修勾！哎呀呀修勾……】
李响：“快来，开罐了。”Sandy整个狗呆了一秒，向前迈了一小步。刘迦顺手推了一下它的屁股：“快去。”Sandy一个卡顿，这才欢快的跑到李响身边。
李响冲刘迦点点里屋，小声道：“我们进去了。”刘迦对着他微微一点头。
这场直播大概创下了刘迦的播放人数记录。本来的安排是解答粉丝问题，狗狗风波之后已经没人在意原先的流程，一部分人想让刘迦再把狗狗抱出来，还有一部分则对他的“朋友”十分好奇。刘迦哭笑不得，只能缩短时间，匆匆忙忙下播。
直播结束后，李响打开房门走出来。刘迦无奈地向他耸耸肩：“不好意思啊，让你儿子出镜了。”
“我才要说不好意思……失策，我还以为弄个栅栏保证万无一失。”
李响倒了两杯水，一杯递给刘迦。三只小狗以为他们又要吃什么好吃的，抬起头围着俩人，眼睛巴巴望着。李响拿眼神撇撇它们，伸手弹了一下Sandy的耳朵。
刘迦边收拾着道具，突然道：“你做宠物主播也挺合适的。”
“啊？我干嘛要做这个？”
“很可爱啊，”刘迦的手在李响和仨狗身上画了个大圈，“你要不要试着拍点和狗狗的日常？肯定受欢迎。”
“可爱”这个词有一定迷惑性，李响有一瞬间愣神，随后躲开了刘迦的目光。他一手摸一只小狗的头，噘着嘴思考，最后说道：“以后，说不定会？嗐，说不好。”
收拾完东西后刘迦准备打道回府，李响一路把他送到下楼，直到看着对方上了车。
“上去吧也不早了，”刘迦摇下车窗跟李响挥手，“今天就别刷手机了，好好休息，晚安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李响也冲他挥手，直到目送车子开出才回到楼上。
今晚小狗们都很自觉地跑到了卧室来睡，李响甚至感觉室温都因为它们高了不少。睡前他照常拿了刘迦的“睡前故事”来听，其实这些故事李响已经听完了，但时间一长就容易养成习惯。
也许是听故事可以叫人安心，又也许是故事中的背影音容易放松，李响常常听着听着就会产生困意——今晚却难得的，他又久违的失眠了。
/
事在人为。事与狗为。
刘迦那天才给李响出主意做“宠物博主”，没想到这几天他的直播间里就围进了一堆要再看看狗的粉丝，还夹杂着几条问能不能让“朋友”一起出个镜。由此可见，小狗和八卦，对人的吸引力是巨大的。刘迦无奈，一遍遍解释狗是朋友的不是他的，而对另一件却缄默不言。
作为直播间的常客、以及狗狗事件的隐形主角——李响也觉得很无奈，他只能以半调侃的方式帮刘迦解围。
【李英俊和他的仨儿子：[奔溃] 刘迦：再问狗子就自杀[狗头] 】
刘迦看着这条评论笑了出来，随后给李响点了个赞。
网上的热情毕竟都不长久，过了一段时间大家便不再提狗的事。刘迦依旧做着主播，但他直播睡觉的频率却有所减少，就算播，也几乎是挑午睡，而晚上大多给了粉丝答疑、读书笔记这一类的视频，并且到点准时下播。
有粉丝问他怎么不在晚上播睡觉了，是不是也开始失眠了。
“那倒不会，我没有失眠的困扰，”刘迦在屏幕前挠挠脸，思索道，“确实现在播晚上睡觉比较少了，因为还是希望大家都能早点睡觉，不要整晚都蹲在直播间里。把睡播挪到中午，虽然时间短了，但希望大家能慢慢把午睡习惯培养起来，这样白天精神会更好。”
这个说法说服了一大半人，不过还有小部分粉丝说晚上睡不着，想有迦迦的睡播看。这点刘迦确实有些心力不足。
有些事他不便对粉丝说。事实的真相是，他现在几乎每晚都会和李响聊上好一会儿。因为刘迦不习惯熬夜，有直播的日子多少会有些打扰。刘迦便干脆调整了上播的时间，反正他作为主播只要保证每个月的时长达标了就行。
但希望大家都能早点睡的愿望也是真的。因为李响容易失眠，他们聊天时还专门聊过，李响无奈地诉说着失眠的经历，刘迦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。
不过李响对此一无所知。虽然他白天没时间追刘迦的“睡播”，但介于最初越来越频繁的私聊，看不看直播好像也没所谓。
另一方面，李响觉得他对刘迦的心态也有些改变。主播刘迦和好朋友刘迦是两个相处模式，李响可以用调侃的语气给主播刘迦写评论发弹幕，但私下却很少开他玩笑。
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。李响心想。
“这款蒸汽眼罩很推荐，它有四种香味，我平时都用无香的，带香味的据说也很不错，安利给你们，”刘迦拿着眼罩在镜头前展示，在飞速闪动的弹幕中捕捉有用信息，“不是广告，这我自己买的。你们可以自己用，或者送人也很好啊，薰衣草香的那款，写的是可以助眠。”
【弹幕：吃下安利，回头跟姐妹分】
【弹幕：可以送闺蜜】
【弹幕：等一个闺蜜送我】
【弹幕：感觉男生不会喜欢】
刘迦不解：“男生可以啊，蒸汽眼罩又不分男女。”
【弹幕：不是，包装太少女心】
【弹幕：无香还行吧，直男闻不了香味】
【弹幕：直男配粉，打架越狠】
刘迦疑惑地翻翻手中的眼罩：“包装太粉吗？不会吧。我真的感觉还蛮好用的，我送过一个男生朋友……直男朋友，他反馈也很好。上次去他家里看到已经快用完了。”
【李英俊：哎呀[狗头]你朋友很多嘛】
刘迦抓到了这条弹幕，嘴角勾了一点笑：“就是你啊。”
【李英俊：啊？】
【弹幕：迦哥在说什么呐】
刘迦伸手划了划屏幕，没看见李响继续发什么了，就放心地重复了一遍：“哈哈，我送的朋友也在弹幕里面呐，他只是不知道我在说他。”
【弹幕：哦，这样啊】
【弹幕：散了散了，我还以为有瓜】
【弹幕：果香味重吗？我会晕果香】
【弹幕：迦哥可以开个铺卖这些嘛？去找品牌商谈一谈呗】
刘迦：“果香不重……嗯……哈！我还没那么火呐，我还没有这个福气可以找合作……”
就这样，刚才那个男性朋友的问题才勉强被刷上去，刘迦就装作没看见了。
下播后就是私聊时间，刘迦收拾完桌面，打开微信后果然看到了熟悉的小红点。
李响：是朋友。
这没头没脑的一句，刘迦有些不理解：是？
李响：不是直男朋友。
刘迦：哦！你指这个！我当时是顺着弹幕说。
刘迦：（输入中）说男生朋友他们可能会追着问……
李响：不是直男。
刘迦：（输入中止）（删除）
刘迦：……啊？
李响：不是直的[敲你猫德]搞明白了没有？[打你]
刘迦：好、好的[挨打]
李响：……那还要跟我做朋友吗？
刘迦：当然，这又不影响
李响：[乖][摸摸头]
……不是直的。哦……
刘迦咬着嘴唇，对着屏幕划拉了好几下。哦……他不是直的。
所以他介意。
哦……所以李响喜欢的是男孩子……
刘迦摁关手机，过了几秒又下意识打开，划开锁屏，手指习惯性地又点开消息页面。没有小红点。啊，当然是没有的，他十秒钟之前才查过。
喜欢男孩子是什么感觉？刘迦以前从来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。恋爱对他来说是绝缘的，他只体验过一次无疾而终的、持续了20个小时的青春期暗恋，他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件事。刘迦周围的朋友们很多都有对象，比如马迪，上周才和他女朋友求婚成功。刘迦就觉得谈恋爱其实是一种浪漫的粉红泡泡，往往也伴随着很多周围人“啧啧啧”、羡慕的目光。
那李响是怎么和他周围的男孩子相处的呢。刘迦想了好一会，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客厅了。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浴室，准备洗澡了。他刚才脱衣服的时候还在走神想那个问题，往浴缸里放水时也还在想。所以他放了好多水，才看见放的是冷水。
昏头了吧。刘迦用冷水泼了泼脸，尽量让自己表现得正常。“别想了”他在心底说，洗过澡过又想到了李响。“跟你有什么关系”他又对着镜子说了一句。睡觉前，刘迦戴上常用的那款眼罩，手机放在一边，准备像往常一样迎接好梦——“唉，”刘迦叹了一口气，睡不着。
/
李响心里有一把隐形的标尺，玩得好的朋友不一定能让他倾诉，只有被信任的朋友和毫不相干的陌生人才让人有开口的欲望。
性向的选择不算什么特别的事，李响从不觉得这是什么见不了光的秘密。他性格开朗又足够包容，交的朋友大多也是这一挂，有些事既然说到了，他便顺着话茬多讲一句，朋友们知道后会觉得惊讶，随后也觉得没什么。
对嘛，这本来就不是什么特别的事。只是每当他将自己的性取向告知一个新朋友，总会惹来好奇宝宝们的诸多问题，类如“你不会对我有非分之想吧！我可只拿你当好兄弟”诸如此类。
他知道自己的朋友是什么德性，会好奇是“愚蠢的直男天性”，他们甚至会主动对李响说自己是真的没有别的意思。但被问得多了也会觉得烦躁，尤其是李响自认为自己不是好耐心的人。
“啧，”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不久前他对刘迦“出柜”的聊天对话。想到之前那些直男朋友们的好奇心，李响脑中神经突突地跳。他怕是又给自己惹了麻烦。
“李响？”
身边人出声询问，打断他的心不在焉。李响回过头，刘迦向他指指货架上的一包香料笑道：“你直接拿一这个。肉桂，八角，里面什么都有，煮的时候可以多切点水果。”
他们是在附近的一家大型超市里碰见的。周末的人比平日里的多，李响在人流里小心翼翼地挪动，下一秒，两辆可以称得上是体型庞大的购物车撞在了一起，李响急忙道歉，抬眼看到的却是熟人。
这会儿，熟人正兴致勃勃要教他做热红酒，李响的购物车里便增加了些柠檬、橙子、草莓、玫瑰等等。
李响听话地伸手接过，带着笑意的眼睛看看刘迦调侃：“你这……好像跟煮肉差不多诶。”
刘迦笑道：“只要你别顺手倒酱油进去就好了。”
从超市出来正是午饭时间，商场里有一家颇受好评的川菜馆，李响本就计划逛完超市就去打卡，便问刘迦要不要一起去。刘迦犹豫了一会儿，还是点点头。
等菜上桌，李响才明白刘迦为什么会犹豫。看得出来他可以吃，但是对辣味的耐受度确是不高。看着对方被辣红的嘴唇，李响有些后悔没选微辣。
见李响一直盯着自己看，刘迦疑惑地碰了下脸：“我脸上有脏东西吗？”
“没有，怕你吃不下，”李响又给他杯子里续了点凉水，“你刚才怎么不说？”
刘迦嘶了两声，牙齿咬在饱满的唇上，显得更加艳红。“没事，我属于又菜又爱的那类，受不了，但喜欢吃。”他擦了下唇上的红油，又对着李响抬抬筷子，“不用在意我，你吃你的。”
刘迦可能到底还是不能吃辣，他又尝试了一点后，大口喝了几口水，重新放下筷子不吃了。李响才半饱，觉得有点不太好意思。他好几次抬头看刘迦，不过刘迦一点也不生气的样子，只是看着他吃。
“你最近睡得还好吗？”
“嗯，嗯。”
“还是不太好？”
“……我，回去试试你的热红酒配方吧。”
“哦，那还是——”
“我是这几天才……才不好的。其实已经改善很多了。”
“从什么时候开始的？”
李响摆着手指算了算：“上周六。”
“你最近忙起来了？”
“倒也没。就是要操心的事情有点多。”李响回答着，“我一个大学同学刚办的婚礼，我出差时间不凑巧，刚落地就直奔酒席去了。结果那天喝了酒竟然也失眠，可能时差倒不过来吧。之后几天就一直……”
“参加同学的婚礼，感觉怎么样？”
李响也不知道刘迦哪来这么多问题，不过刘迦确实一直是很会照顾别人心情的人，和他聊天会很舒服。
“哈哈，还能怎么样？人家结婚我能不祝福吗……哦对，他跟他对象中学就好上了，是初恋呢。”
刘迦喝了一口茶，点点头：“初恋能保持到现在，真挺不容易的。毕竟，人的择偶标准很可能会变。”
“嗐，你是不知道，他们分分合合好多次。那哥们一分手就跑我这儿哭，我都数不清了。”
“那人家修成正果了嘛。这说明他的眼光还是很固定的。我记得我一上大学，我父母就开始跟我说了，以后找对象应该怎么怎么样……听是听懂了，我都没机会实践。”
“……什么意思？你没谈过恋爱吗？”
“差不多吧。”
“差不多是什么鬼，”李响吐槽道，一边又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有些吃惊，“暗恋呢？也没有吗？那喜欢什么类型的总有个范围吧。”
“倒是也有。上高中的时候，我们班上有个成绩很好的女孩，人长得也漂亮，那时大多数男生都喜欢她。”
“包括你呗。”
“差不多吧。不过现在我都快记不清她长什么样了，依稀记得她老是戴着条红色的手绳。”刘迦说罢又喝了口水，继而问向李响，“你呢？”
“什么？”
“你的初恋呢？你喜欢什么样的人？”
来了。该死的直男好奇天性。
李响心里一个激灵。他知道刘迦接下去会问什么，也知道标准答案是什么样的。虽然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，但这是自己的雷区，不管怎么想，李响都不愿意再对性向作出解释。
啧。要不要呛他一句呢。
李响搓动着手指，面上仍是一副不咸不淡的表情：“我现在单身啊。你不是早就知道了？”怎么，你对我有意思啊……这句话要说吗？算了，除非他敢说“你们gay”这三个字……
“说得也是。”刘迦略带思索地点点头，而后又扬起一个淡淡的笑容，“冰汤圆吃吗？我想再要个甜品。”
啊？出乎意料的回答让李响有些懵，只能顺应着点点头。重新点菜后，刘迦干脆跟他聊起了别的话题，说自己曾经在成都住过一段时间，川菜是又喜欢吃又害怕吃，巴拉巴拉……李响虽然有点莫名其妙，但还是这样的话题更让他有兴趣。
真是奇了怪了。算了，管他呢。
/
“旅行？现在很少了，以前倒是经常跑出去。”
刘迦扒着弹幕回答道。今天又是一期粉丝问答的内容，大多数问题都挺稀松平常，他经常一边回答，一边做点别的事。
“不直播的时候都做什么？……就，写脚本、拍视频，偶尔和朋友出去吃个饭。”
“考不考虑请朋友也出镜？……你们要的太多了！”
“这个月有什么安排？……安排？哎，提醒我了，还真有——”刘迦眨了眨眼，像在回忆似的，“我不是每周日都会播吗？但是月底这次可能得取消，你们稍等我看一下啊……”
弹幕：哦？？？
弹幕：有没有人和我想的一样，该不会是？？
弹幕：迦人有约吗？（滑稽脸）
弹幕：啧啧啧，迦哥在刷什么，聊天记录吗？
弹幕：看起来像是在划聊天记录
“嗯，就是月底要停播一次，先跟大家说声抱歉啦。”刘迦边说着边抬起头，看到弹幕后又笑了起来，“去干什么？……约了好朋友去玩。”
【弹幕：男的女的？】
【弹幕：迦人……？】
【弹幕：好朋友搞得这么神神秘秘？】
【弹幕：迦哥谈恋爱啦？？？】
“……我们换个话题吧。”
出去玩是一周前跟李响说好的。那天李响抱怨工作烦心，刘迦突然想到自己也很久没有旅游了，便问他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。而后李响又查到周边的一个城市月底有烟花大会，说着说着就定了下来。
“反正就周末去去，让我朋友养一晚上还行。”安排狗的时候李响是这么说的。
“都快订满了啊……我订双人间可以吗？”找酒店的时候刘迦是这么问的。
“都行。不挑，怎么方便怎么来呗。”李响挥挥手，回答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。
起初问房间时刘迦是有些犹豫的，犹豫的原因自然是考虑到李响。刘迦总觉得，无论是定一间房还是两间房，只要不是李响做的决定，那就是冒犯了他。
还好，他不在意。听到回答后，刘迦暗暗松了口气。
这是一个旅游业发达的城市。俩人白天逛了古镇看了景，李响在这时才注意到，刘迦非常会拍照，且已经是可以挂到网上卖钱的地步，这叫他非常吃惊。
晚上的烟花表演在江边，从下午开始就有了人挤人的趋势。好在刘迦定的酒店正好在烟花的最佳观赏区域内，从窗户望出去就能看到美丽的江景和烟花。因此，两人早早就回了酒店，顺带提了一袋子的零食。
“你这设备还真是厉害，”李响围在刘迦身边左看看右看看，看着刘迦捣鼓三脚架。
“还行吧，反正东西本来就有，自己开车能带就带，这样录像还方便点。”
“打算以后发视频吗？”
“嗯~酒店很贵的，不能浪费机会。”调好设备后，刘迦来到李响身边，顺带拿了一杯饮料给他。
李响摇头，指了指放在桌上的梅子酒：“我要那个。”
“这好喝吗？”
“好喝啊。你也别喝饮料了，一起来点？”
距离烟花表演大约还有十分钟，俩人把沙发和小桌台移到窗边，酒在桌上放着。刘迦问过李响意见后把房内的灯都关了，只有从外头照进来的灯光亮着窗边。
橙色的酒液倒在一次性纸杯里，入口酸酸甜甜的，像是加了糖的葡萄酒。刘迦还是第一次喝这个，自觉新鲜。
“好喝吧，”李响又从零食袋里翻出一包青提糖递给他，“你含一颗，会更好吃。”
刘迦笑着接过：“你从哪里找到这么多零食的。”
“网上呗。我喜欢尝试新的东西。”
应了有烟花表演，今天酒店的房间都被订满了，两人靠着窗外看夜景，时不时能听到其他房间里小孩子的欢闹声。
“刘迦你几岁了？”
刘迦疑惑地看了看对方，还是报了个数字。
“那你跟我同年嘛……”李响的手指在纸杯边缘来回摩挲。他眨眨眼，换了个姿势盘腿窝在沙发上，小声八卦道，“我问了你别生气啊，你是单身主义吗？”
“不会啊。你怎么会这么认为？”
“我是觉得你各方面条件都挺好的……怎么会一直单身呢？”
“怎么个挺好法？”
“……就非要我夸你是不？那也行。你看你长得不错吧？性格也好，又有爱心，时间又自由。哦，你还会拍照，这在现在可是加分项啊。”李响数着手指感慨道，“你这样的人居然还能一直单身，真是奇了怪了。”
他这话倒是误打误撞地解了刘迦心底的疑虑。原来李响觉得他不错啊……刘迦不动声响地又喝了口酒，澄黄的酒液在纸杯中晃动。
“有什么奇怪的。就跟你一样呗。”
“我？我又不一样……”李响撇着嘴拖长了音，街灯衬托着他的眼睛像是蓝的一样。
刘迦笑笑：“不一样吗？”
“当然不一样。反正……总不太一样。”说着说着，李响的声音渐轻了下去。
闲聊间，一瓶梅子酒见了底，买来的零食却几乎没怎么动过。李响嗅着纸杯中残留的酒香，晕乎间突然很想多问一问。
“刘迦，你对我的事……”
嘭的一声。巨大的烟火在江对岸炸开，五彩的花火照亮窗台，像是转瞬即逝的星光印在俩人的脸上。随烟花而来的还是其他房间里小孩的欢呼声，以及李响欲言又止的心事。
“你刚刚想说什么？”刘迦从烟花的美景中回过神来。显然不想让他的心事落空。
李响也不扭捏，干脆全问了出来：“我说，你对我的事一点不好奇吗？你们不是应该都有那种，该死的好奇心？”李响的手比比划划，在烟花的爆炸声中提高了音量，“就是‘喜欢男生是什么感觉’、‘怎么和男性朋友和平相处’、‘会不会对自己动心’巴拉巴拉……一堆无聊问题。”
看着他皱眉的样子，刘迦忍不住笑了出来：“你不也说了，都是些无聊问题。”他喝尽杯中的酒掩饰紧张，又起身走到三角架前看了看相机，确定录像无误后，又带着一瓶新酒回来。李响自觉向他伸出了空杯，抿着酒液，身子抵靠在沙发背上看烟花。
“你不拍照吗？”
“不是有你吗，”李响说得理直气壮，“你这设备厉害，回头分我几张就行。”
“那也成。”
一场烟花表演大约二到三十分钟，屋内只剩下烟火在空中炸开的声音，和一阵阵梅子酒的香气。刘迦偷偷撇眼看向李响，他的脸在烟花下一阵黑一阵白，眼睛仿佛是蓝色的星光。
“其实，也挺好奇的，”刘迦的手指沿着纸杯轻轻摩挲，嘴里念叨着心里翻来覆去的话，“有几次下意识就想问了，又觉得你不会想听这个……就像你说的，都是些无聊问题，问了说不定还会被骂。”
“那我真的会骂你，”李响笑道，转念想想，又有些不好意思，“其实，我也有设想过，万一你真的好奇问我些乱七八糟的东西……但你没有，你……挺好的。”
“你还想过怎么怼我？”刘迦有些诧异，坐直了身体向李响凑近了些，明亮的眼睛带着狡黠的笑意，“你想的什么，说来听听。”
李响趴在沙发背上转过头，眼中带着不服气：“比如，我会说：你问那么多干嘛？怎么，对我有意思啊？”
明知说的是玩笑话，一时间竟还是心跳加速。心中的吵闹声比烟火来得还更激烈些。看他微怔，李响不由得缩了缩脖子。这不是你让我讲的嘛，怎么还委屈上了？
他心里还没想完。刘迦的睫毛在光影下扇动，嘴唇微启，却又不说话。呼吸犹豫着压了过来。
不是吧、诶？
烟花照得人脸一阵红一阵白，唇上的触感只停留了几秒便又撤去，整个过程痒痒的。李响回神后默默低下了头，舌头舔舔嘴唇，怎么尝都是梅子酒的味道。
剩下的话本可以不用多说。对方吻过来的时候那样慢，他一样没躲开。但刘迦还是红了脸，哪怕在烟花照耀下也还是红了脸。他拉住李响的手，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指，又一根一根把自己塞进去。
“确实是这样，没错。”刘迦轻声说道，抬手，在李响手背上亲了一下，“现在你知道了。”
现在他知道了。或者是知道得要再早些。或者是他先喜欢上对方的，也不一定。李响趴在椅背上，侧着头看向他。刘迦的脸隐在一片光影里，忽明忽暗的，却还是很好看。
烟花都浪费了。李响想到，不由得感到可惜。
呼吸再次交缠时，他还是闭上了眼睛。
/
【一周后】
刘迦：（视频更新）烟花大会
【又一周】
刘迦：睡播停一天。新增一期读书。
【又过几天】
刘迦：睡播改时间。新增一期用物分享。
【又过几天】
刘迦：以后不再直播睡觉。考虑新内容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【评论：迦哥最近怎么了？一会儿停更一会儿改时间，现在是彻底不做睡觉博主啦？当心掉粉哦迦哥！】
【原博回复：现在不适合了。】
end.
评论(14)